曉園山莊
作者: 江竹
北京天壽山下半山坡上的別墅,寬敞的現代化的住房和佈局精緻的庭院,那是全家人的驕傲,那是我們歸隱山野,清心頤養的處所。老伴給庭院起了名字:「曉園山莊」,還題了副對聯:「曉園不小情常在,山莊無山路不平。」
進入大門,穿過柴門幽徑的竹林,會驚喜地發現前面別有洞天:櫻花東院櫻桃紅、蓬萊山上雞兔歡、加加坪上草蔥蘢、紫藤西館花開盛、江津池內結蓮蓬、太極花壇陰陽魚、攬勝台上眺皇陵,8個景點錯落有致,組成了一幅勝景圖。每個景點都有著自己的來歷,比如,蓬萊,那是傳說中的仙境,老伴的出生地;而江津,自然是我的故鄉囉。院中一年三季裡盛開著簇簇繁花,此起彼落,冬天的鵝毛大雪把大地塗白,草坪在白雪中透著尖尖綠葉,四季景色美不勝收。
誰也想像不到,這塊土地當年我們買下的時候,竟是只有枯黃雜草的野山坡。為了平整土地,不知道墊了多少車的黃土。我們冒雨播種,長出了青青的大片草坪。北京的庭院講究“金玉滿堂”,庭前的玉蘭每年總是搶第一展現上萬雪白花朵,而和她遙遙相對的西府海棠也不甘落後,粉紅色的花朵在綠葉的襯托下裹滿了所有的枝蔓,顯現出一種高貴,一種優雅。
庭院也是一個各種族的大家庭,來自北京的自然是大多數,但是也不排斥外來者。來自甘肅天水玉泉寺的火紅的石榴花,來自陝西三國時蜀漢名將馬超墓前的能開出罕見的大朵黃花的仙人掌,來自山城重慶的黃角蘭飄出的陣陣清香常使我在臨窗的計算機旁難以心無旁騖地專心寫作,來自荷蘭的鬱金香開出的稀有的黑色和雜色的花朵引得來觀看的朋友總是琢磨著怎樣才能偷走一株,來自美利堅的各色小花充滿了八卦花壇,真正中西合璧了。
給庭院增添無限生機的還有那些可愛的小動物們。我們曾經同時養過9隻狗,有德國大丹,長毛黑背,藏獒。大丹“花花”和別墅同齡,它形體高大,渾身黑白花,兩隻眼睛特別大,充滿了智慧,總覺得從它的眼中能讀出許多的思想。
兔子是繁殖最快的,有一次一隻兔子下了一窩小兔,母兔死了,剩下像耗子那麼點10隻小兔。這可麻煩了,這10隻小兔怎麼辦? 給獸醫站打電話請教,得知可用針管套上氣門芯餵奶,嗯,這倒是個好主意。於是,立即實施救助。一人把著兔子,一人餵奶。找了兩個紙盒,墊上草,抓起1只,餵完了放進另一盒裡。餵一遍得40分鐘到1小時。這“兔奶媽”當得夠辛苦的。 10條小生命得救了!
還有鴿子,最多的時候40多只。還有柴雞、烏雞、野雞、火雞,品種眾多的雞們和平共處,五彩斑斕,又是另一道景觀。
我們在這裡享受著世外桃源的清淨安逸,也承受著大自然的狂暴。
那一年,雨水特別大,6月底的一天,我們在客廳眼睜睜看著外面,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傾盆大雨”的滋味,突然「轟」地一聲,我們還沒有醒過味來,眼看著南面新砌的圍牆坍塌了,八卦花壇也大面積塌陷。隔了幾天,又是一場狂風暴雨。來得迅速,來得猛烈。
天空一下子黑了起來,狂風突起,飛沙瀰漫,樹葉亂舞,狂風捲起了暴雨,伴之而起的是雷鳴閃電。繼而響起劈裡啪啦的響聲,狂風夾著冰雹直往窗戶上撲,玻璃都快承受不住了。 40分鐘後,天慢慢地亮了。菜園裡的黃瓜、西紅柿一片狼藉,街門口的一棵大樹倒了,對門鄰居家的電話線斷了……圍牆的修復工作是艱難的,用鋼筋混凝土的樑柱結構為骨架,中間填以石塊、上砌磚頂,近牆處的土層用三合土層層夯實,任何狂風暴雨將不能再奈何它了。
人是強大的生物,能“改造自然”,人又是脆弱的生物,最經不得自然的摧殘。人的強大是因為有頭腦,然而人世間的紛爭又無不是來自頭腦。
庭院後來增添了新成員,一座小亭屹立在「南國水鄉」的一座「小島」上,周圍溪水環繞,湖池相畔。從院中任何角度都能看到它的俏影,又都看不清它的面目。穿過小橋,跨過水池,再行過橋,才走到它的眼前。在小亭中閒坐,遠觀群山起伏,莽莽蒼蒼,中間夾著明皇陵的黃色琉璃瓦明樓,近臨綠樹海洋,故小亭名為「挹翠」。小亭的另一塊匾額“斗轉星移”,卻道盡了人世間的滄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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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江竹,本名夏培卓,報告文學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北京作家協會會員、海外華文女作家協會會員。北京寫作學會顧問。曾任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特約記者及多種雜誌特約撰稿人。在電視、廣播、報紙、雜誌等各大媒體發表文章數百篇,著書34部。作品被美國國會圖書館、斯坦福大學東亞圖書館、俄亥俄州圖書館收藏。本人生平事略被收入《現代中國文學家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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